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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章 再相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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偏廳裏,婁戰耒一身月牙白長袍,他身形高大,面貌陰柔,渾身散發看難以忽視的王者霸氣。

“許久不見,不知閣下今日到龔閥,所為何事?”龔風華客氣詢問。

“子凜是不是像被踩到尾巴的貓……”他笑瞇魅眸,呷了口茶,才嘴笑低時,“跑了?”

“形容得其貼切,可見閣下相當了解子凜。”她揚眉輕笑,在他對面的位子坐下。“是說,您特地來龔閥,不會是為了要欺負於凜吧。”

以往在質子府時,婁戰耒總愛找子凜的麻煩,但說是欺負嘛……大概都是些無傷大雅的惡作劇。

說他討仄子凜,她倒寧可相信他喜歡子凜的。

“倒是。”他勾彎薄唇,笑得不懷好意。“今日前來,只是想跟你說一聲,要是你到了婁月,皇宮有鬼,記得托弋風大皇子去找景初瑾。”

龔風華不動聲色地註視著他,半晌後微微勾笑。“我不懂閣下的意思。”

她和婁戰耒不夠熟識,頂多知曉他的城府極深,但摸不透性子,就難以猜透他的想法,更難以判斷他是敵是友。

但他的說法,仿佛他早就猜到,自己必會護送仙寧公主到婁月,而自己也必會出事似的,雖然她也認為,榮親王要褚非拜托她送仙寧公主出嫁,內情不單純,但婁戰耒是怎麽知道的?

她和弋風大皇子弋謙廉交好,這是不少人知道的,但托弋謙廉找景初瑾,那人可是婁月的皇城衛指揮使……這是否意謂著,婁戰耒也已在部署自己的勢力?

“風華,你是個聰明人,我的意思,你知道的。”他站起身,居高臨下地看著她。“順口溜起,是福還是禍?你可以不信我,但有我在,沒人傷得了子凜。”

龔風華盼看他,卻覺得他像是暗夜,心思藏得太深看不穿……不像褚非,是艷陽,一目了然。

“告訴你這些,是要你防備,畢竟有你在,龔閥才能脫離弋風,子凜才能遠離弋風。”他喃著,貼近說得很輕。“這龔閥裏,唯有你和子凜是同類……有些話,不需要我點得太白,你應該都懂。”

龔風華眉頭微皺,尚未開口,耳尖地聽到一句“褚都督”,想也沒想地,她以指輕挑起他的下巴。

婁戰耒微蹙起眉,但腳步聲讓他打消退開的念頭。

之後便聽到一聲怒吼,“龔風華,你在做什麽?”

“你說呢,褚非?”她笑容可掬地反問。

他真的來了……她沒想到他會踏進龔閥,甚至沒想過,有一天會再見到他。

龔風華面帶挑釁笑意,但卻近乎貪婪地註視著這張她熟悉到不行的陽剛面容。

她親眼看著他由少年脫變為一個男子漢,也從一開始的不以為然轉為信任這個人,終至芳心淪陷,她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麽心態,但逗弄這個人似乎已經變成她的一種樂趣。

褚非聞言,大步踏進偏廳裏,正要動手,婁戰耒已經退開一步。“風華,既然你有客人,我就不叨擾了,可我告訴你的事,千萬要記牢。”

“風華謹記在心。”她勾笑道:“對了,十天後龔閥商宴,請閣下賞臉。”

“今年是辦在雲暮城?”

“不,是雨扇城。”

“你認為我出得了京城?”他可是質子,能在京城走動,已是弋風皇帝莫大的恩典,要是他私自離開雲暮城,消息走漏,他是會被冠個罪名砍頭的。

“讓風華見識閣下的本事吧。”她笑道。

想保護子凜,就要讓她看看,他多有能耐,至於他是不是識破什麽,似乎不那麽重要了。

婁戰耒哼笑了聲沒回答,朝褚非微微顏首,便先行離開。

瞬間,偏廳靜默下來。

褚非死瞪著龔風華一年不見,這家夥益發成熟自信,美目勾魂,帶點邪魅氣息,教他怎麽也轉不開眼。

原以為,自己不會再見他,就算哪天不幸碰到面,自己肯定也會轉身就走,但他高估了自己。

他的眼被定住了。

他從未見過一個男人可以將紅色穿得如此美麗又不失豪氣。

“華爺,要上茶嗎?”廳外左不然淡聲問道,稍稍打破這讓人不自在的沈默。

“褚非,要喝杯茶嗎?”龔風華擡眼笑問。

他回神,用力地咬了咬牙。“要。”

“不然,備茶。”

“是。”

“坐呀,褚非。”她笑著招呼他,朝對面的位子一指。

褚非走近,沒選擇對面的位子,反倒往她身旁一坐。

向來他們都是並肩坐在一塊的,即使是現在,他還是習慣地往對方身旁一坐,然後……後悔,覺得坐得太近,想要起身,又覺太滅自己的威風,所以只好強迫自己繼續坐著。

“你怎麽知道我回來了?”

“我統轄皇衛司,你從城門進來,我如何不知道?”

“所以說,你派人盯著我?”皇城所有的軍務是歸他統轄,但他要是沒特別要人註意她的進出,守城兵又如何知道要通報他這個消息?

“我……”他不禁語塞。

他幹麽跟他聊這個?直接把正事說一說不就得了?派人註意他的行蹤,豈不是要教他誤會,自己有多在意他?瞧他吞吞吐吐,龔風華幹脆換了話題,省得他難堪。

“什麽風把你吹進來?”隔著小茶幾,她托腮略略靠近他一點。

“仙寧公主要出閣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不著痕跡地再挪近一些。

“你才回來就知道,你……”

“我眼線多嘛。”

“剛剛那家夥跟你說的?”

龔風華眼眸微轉了下,“是。”他這麽說也沒錯。

“你什麽時候跟那家夥有這麽深的交情?”他兇狠質問著。

婁戰耒,一個質子,在他眼裏根本不成氣候,少有往來,不過記憶中,他鬧著龔子凜,逼得龔風華去阻止……思及此,他一楞。

難道說,那家夥是故意欺負龔子凜,藉此吸引稚的註意?

“有很深嗎?”她倒不覺得。

是說,她都故意靠這麽近了,只餘兩指賞的距離,怎麽褚非沒什麽反應?

他驀地回神,怒目微瞇。“不深……你會調戲他?!”氣死他了,這家夥居然當著自己的面調戲婁戰耒!忍不住的,他又想起在雁飛山的最後一晚,龔風華和莫求言之間的不尋常。

“調戲?”她低笑。“也對,那你自動送上門來,是等著再被我調戲?”

褚非橫眼瞪去,才發現對方貼得極近,只差那麽一點,就要親上自己的頰,嚇得他狼頓地往後退,力道大得差點翻過身去。

龔風華趕緊伸手穩住他,卻被他一把拍開。

這一拍,就連褚非也呆住,反倒是龔風華眉眼不動,仿佛一切都在預料之中。

適巧左不然端茶入內,將茶壺往小茶幾上一擱,才又徐緩地退出廳外。

撇撇唇,她笑得自嘲。“還喝茶嗎?”

“喝,為什麽不喝?”褚非哼了聲。

她拿起茶壺,替他斟上一杯。“這是龔閥最有名的朱雀,你嘗嘗看。”

褚非接過,淺開嚼了口,根本嘗不出什麽滋昧,只是不斷地調勻氣息,直到眼角餘光瞥見那抹紅靠得極近。

“你貼這麽近做什麽?”這一回他把自己定得死死的,絕不會因為這家夥一丁點動作而自亂陣腳。

“不行嗎?”龔風華再貼近此於笑得挑釁。

他瞪著她,咬牙道:“你這人也未免太不知檢點,都已經嬰妻成親,竟然還跟婁戰耒舉止親密,甚至……”省略自己被調戲這點不談,他沈聲道:“你這人到底是怎麽搞的,女人要,男人也不放過?”

“不成嗎?”她既然成為龔閥的守護者,身分上永遠是女王的男寵,然而心底卻有另一個自己,渴望著褚非可以成為她的另一半。

一年了,原以為時間流逝,可以讓她遺忘他烙下的所有痕跡,豈料一見到他,那刻意遺忘的烙印瞬間鮮明起來。

雁飛山上,與他相處的每一刻,都是最美的記憶,甜美卻也苦澀,讓她嘗到思念的滋味……

原來遺忘,不過是欺騙自己罷了。

就算知道不能愛,卻不代表就能夠做到,因為她早將心寄放在褚非身上,只要見他一次,沖動就鮮活起來。

“你!”褚非覺得自己快氣炸了。“龔風華,一年前你為了當龔閥女王的男寵不惜放棄仕途,如今又跟個男人過從甚密,難道你就不怕你妻子會因此將你趕出龔閥?”

不由自主的,他想起一年前的那個吻荒唐,真是太荒唐!

虧自己如此在意,他竟是誰都可以?甚至壓根不避嫌難道說,他這習。噴,在龔閥已不是秘密?

“她呀……”龔風華暖昧地笑著。“放心,我把她服侍得妥妥貼貼,她愛我都來不及了,又怎會計較我其他事?”

瞧著那放浪笑意,褚非心底一把火燒得又兇又旺。“她要是真愛你,會有五個男寵?”情不自禁的,就是想要滅對方威風。

要說放浪形骸,這龔閥女王絕對是中原第一淫娃蕩婦!

婁月目前是女帝治國,可她也只有一位皇夫,誰像龔閥女王要那麽多個男人服侍?

“至少面對我時,她是愛我的。”

“你……你真不知羞恥,一個男人竟甘心當男寵!”轉開臉,不想看這人,更不想揣測著他們在床上如何翻雲覆雨。“實在懷疑她要是有孕,知不知道孩子到底是誰的”

龔風華微揚起眉。“褚非,你今天是來過問我的生活嗎?要是問夠了,你可以走了。”事關女王,就算他不知內情,她也不允許他口出惡言。

瞧稚臉色懶變,他心裏更惱,難不成在稚心裏,真那麽愛他的妻子,因為愛,所以願意為她放棄一切?

既然如此,為什麽他還跟其他男人暖昧不明?

“龔風華,仙寧公主和親一事……”褚非閉了閉眼,不想被那些事給幹擾,只想趕緊把事辦妥,然後兩人最好別再相見。

“不行。”

“為什麽?”

“因為這幾日我要忙龔閥的商宴。”

“公主和親是下個月的事,到時候……”

“沒空。”

“看在公主的請求上……”

“正因為是仙寧公主的請求,我更不能答應。”龔風華斂笑瞅著他。“褚非,難道你會不懂這道理?”

話是這麽說,事實上,是她不想膛這淌渾水。

仙寧公主突然要和親,還要她當引路人如果可以,這段時間,她並不想離開雲暮城,就怕這會是除去龔閥的第一步。

“可是……仙寧公主一旦和親,這輩子就只能待在婁月了,不管怎樣,你就成全她,了卻她的心願。”他當然知道不該給仙寧公主太多沒必要的想象,但卻忍不住同情她一片癡心。

“有那必要嗎?你認為我是個濫情的人嗎?我既然對她一點感覺都沒有,就不需要給她不必要的情分。”

褚非氣得站起身,“你不濫情?你剛剛和婁戰耒在幹什麽?!你笑得那麽開心地勾他下巴,還邀他參加商宴,還想見識他的本事……你真是下流!寧可和他暗渡陳倉,也不肯成全仙寧公主的心願”

龔風華聽得一楞一楞,這才知道他全想歪了。“褚非,你到底在想什麽?”

她邀婁戰耒去商宴,是因為她猜想子凜八成會帶弋照霆去,才要他去湊熱鬧。

“還能想什麽?不就是那擋子事”

她怔楞地看著他。會不會是自己想岔了?可他表現得好像打翻醋桶的妒夫。

“褚非,在我心裏有一個人,除了那個人,再也裝不下其他人……”她不禁試探道。

當年惜懂無知,直到要分離,才察覺自己對他的感情,但因為她肩負的使命,也因為她認為他不可能對女扮男裝的自己懷有相同的愛意,所以她毅然親手埋葬自己的感情。

可是,如果……褚非能愛她,那麽……她會願意為他賭上一切。

“既、既然如此,為什麽你會對婁戰耒……”

“褚非,你這模樣好像……在吃味。”她淡聲打斷,眉眼不眨,不想錯過他任何一個表情。

“我在吃昧?”他瞪大桃花眼,隨即搖頭失笑。“你瘋啦,你娶妻又喜男風,如此下流之人,我為什麽要為你吃味?在我眼裏,你已經不再是我的兄弟。”他會吃味?見鬼了不成!

這席話像結實打了她一巴掌,也澆熄她所有的渴望。“既然如此,我想怎麽玩又與你何幹?”

她勾唇笑著,笑自己的自以為是可不是?依她眼下的裝扮,褚非豈會對她有情?而依她的驕傲,她也不可能去乞求一份不屬於自己的愛情。

笑了笑,她要自己別再癡心妄想。

“你!”褚非別開眼,調句著氣息,啞聲道:“反正仙寧公主和親一事……”

“沒得商量。”

“你。”

像是想到什麽,龔風華又道:“也不是完全沒有轉彎的餘地。”

“說來聽聽。”

“當我的男奴。”

“轟”的一聲,像是耳邊打了記響雷,褚非懷疑自己聽錯了。“你說什麽?”

他掏了掏耳朵再問。

“當我的男奴。”龔風華太清楚他的個性。褚非何許人也?他可是王公貴族,往後即將平步青雲的朝廷棟梁,豈會接受這種條件。

褚非深吸口氣,“你想羞辱我?”

“隨你怎麽想。”她一臉無所謂的表情。

“那我就向皇上求旨,就不信聖旨一下,龔閥也能不從”說完,拂袖而去。

龔風華不以為意地揚起眉,拿起茶杯把玩。

“華爺,要是褚都督真的請到聖旨,該怎麽辦?”左不然從外頭走進來,眉目之間和左不群有幾分相似,只是臉形更為方正,給人更加剛毅的感覺。

“還能怎麽看?”她勾笑,將杯裏的茶水一飲而盡。“看看辦吧。”

“華爺,那是褚都督的茶杯。”左不然提醒,但沒太多意義,因為她已經把茶喝完了。

“我知道。”她笑。

偷不著他的心,偷點他殘留的茶水,不過分吧。

龔閥商宴。

城南渡口,停了三艘美輪美奐的樓舫。

樓舫有三層高,船身雕飾著祥獸,色彩鮮艷奪目,三艘樓舫之間皆以鐵漣相扣,而隨風飄揚的旗幟,正是紅底金邊的龔字旗。

附午時分,不少馬車停靠在渡口,就見不少穿著華服的達官貴人,逐一上了樓。

龔閥的人就在渡口熱情地招呼著,而上門的貴賓更是一個個笑得合不攏嘴,唯獨一個人,臉臭得像是全天下都辜負了他。

“我說主子,不笑也沒關系,但是至少不要臉這麽臭。”項予小聲提醒。

他家主子,打從一年前失戀之後,整個人變爆炭,三不五時就要發奴一次,要不就是臉臭到眾人回避的地步,害得他老要跟在後頭陪笑臉。

“你管我。”

如他所猜想的,了無新意的回答,項予嘆了口氣,陪著他上了樓舫,站在甲板上欣賞河面風光。

“既然這麽不想來,那就幹脆回去嘛。”他小聲咕嚷著。

“你說什麽?”

“主子不是我要說,你現在是鬼見都發愁,誰不想跑遠一點?我呢,是已經習慣了,可別人沒必要陪著活受罪是不是?”

“那還真是委屈你了。”褚非哼笑道。

“也還好啦,反正貼侍的工作不就是這樣?是說你也太不爭氣了,一年不見,一點長進都沒有。”既然主子都這麽體恤自己了,他就多說一點。

“什麽長進?”

“嘖,還要我教。”項予撇嘴,仿佛他多不成材似的。然後,再靠近他一點,小聲地下起指導棋。“晤,很簡單的,真要喜歡了,就上吧,要是不會的話,那給點銀兩,我去買本男風彩繪本,你就知道……啊,幹麽打人?”

他話到一半,被打得頭昏眼花。

“你到底在想什麽?”男風彩繪本……該死,害他又想起當年在宮中看到的彩繪本,那惡心到極點的畫……惡!想吐。

“我在想什麽,自然是在替主子分憂解勞,不然咧?”

“那好,這些年你花樓都跟我去過多少次了,我不好男風,你會不知道還出什麽饅主意?”要不是項予的爹當年跟著他爹戰死沙場,他爹堅持非留

下他不可,他真想把他給丟到河裏算了。

“拜托,那是逢場作戲,你以為我不懂呢?”他跟在他身邊二十年了,已經夠他把他從頭到尾摸得一清二楚!“你真正喜歡的是龔爺,你就承認吧,像個男人一點!喜歡男人又沒犯法,咱們律例也沒禁呀,你怕什麽?”

拜托,船上一票花娘穿梭,一個個艷如桃李,不斷地朝他拋媚眼,可他就像個死人一樣沒反應,還敢說他喜歡女人嗎?

他敢說,自己還不敢聽咧!

“你就這麽巴不得我喜歡男人?”

“不是啊,這跟我的希望一點關系都沒有,這是個事實,你要面對呀,別怕,有我在!”項予說得豪氣千雲,拍拍胸膛,要他盡管依靠。

褚非額際青筋顫跳,正打算把他丟進河裏時——

“褚非,你們又在唱雙簧了?”

身後響起弋照霆的笑聲,褚非沒好氣地回頭朝他行個禮。“王爺。”

擡眼,就見龔子凜也在,不禁微皺起眉。

這龔子凜到底是怎麽回事?為什麽老是出現在照霆身邊?

“船要開了。”弋照霆看著河面,聽到有人叫他喝著要解開船繩。

“可不是?但我到現在還沒瞧見龔風華在哪。”褚非撇撇嘴,根本沒有賞景的興致。

“風華在第一艘船。”龔子凜好心地告知,指了指前頭。

褚非看了過去,就見第一艘船的甲板上,一票身著鮮衣的花娘將龔風華團團包圍,而那家夥不但笑得不亦樂乎,還非常享受,另外,在他身邊的人,竟是——

“莫求言?”他哺看。

“,難道褚都督不知道莫都督和風華很要好?”龔子凜笑問。

莫求言如今官拜右軍都督,這兩年幾乎都待在京城,閑時便上龔閥串門子,壓根不管朝中的輩短流長是否會影響到自己的仕途。

“誰管他?”褚非哼了聲,“他跟誰交好,關我什麽事?”

“那倒也是。”

後頭傳來另一道涼涼的嗓音,讓褚非的心情瞬間蕩到谷底。

“婁皇子?”龔子凜難以置信地瞪看他。

誰要他來的?不對,他怎麽可以上船,這船可是要通往雨扇城,於理,他不能擅自離開京城呀。

“婁皇子,沒有皇上的旨意--”弋照霆話到一半,瞧見他自懷裏取出的通行令,不禁頓住。

“當然,我還記得自己的身分,不過因為仙寧公主要和親的關系,我便向皇上請求,讓已經近二十年沒回婁月的我,可以趁此機會回婁月一趟,皇上準了,所以給了我通行令,方便我出城采買一些稀奇玩意回婁月恭賀愚弟的婚事。”

“可是……龔閥並沒有寄邀請帖給你啊?”龔子凜忍不住問。

“是風華當面邀我的,如此盛情,我當然要賞臉。”婁戰耒五官出色,魅眸如星,覷了褚非一眼。“哎呀,這不是褚都督嗎?那日離開龔閥之後,我才想起你是以往老往質子府跑的褚非,那日沒好好行禮,不會見怪吧。”

“不敢。”他皮笑肉不笑地說。

大白天的,怎麽妖魔鬼怪也跑出來了……

“對了,不悔,風華在哪?”婁戰耒笑問。

褚非不禁皺起眉。“誰是不悔?”在場沒有人喚這個名字吧。

卻見龔子凜抿了抿嘴,回道:“婁皇子,說過很多遍了,別叫我的表字,請喚我的名。”

“如果不想人喚你的表字,就別取。”

“那是長輩取的。”又不是自己能決定的。

“你能改呀。”

“我……”龔子凜幾次張口,驀地閉上嘴。“婁皇子,風華在第一艘船。”說完,拉著弋照霆,“王爺,咱們去第三艘船。”

反正,說不過他,走人就對了,也省得在嘴上被他占盡便宜。

“真巧,我也打算先到第三艘船,聽說第三艘船上,擺放了許多耀見的風情雕物,我正想好好欣賞。”婁戰耒一派輕松地跟在後頭。

看看這三人古怪的互動,褚非眉頭都快要打結了。

婁戰耒不是和龔風華搞暖昧嗎?怎麽現在又轉了風向?弋風皇朝不興取表字,但會喚表字的,通常都是比較親昵的關系。

“哇,叫表字耶……”

“這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?”他回頭瞪自己的貼侍一眼,擡眼看,向第一艘船,就見那家夥還在女人堆裏,並且不斷地和身旁的莫求言咬耳朵。

搞什麽,非得靠這麽近說話不可?

“主子,你會不知道那是很親密的人才會這麽喚的?”

“誰說的?當初我喚那家夥的表字,是為了要取笑他。”褚非哼了聲。

稚……對,他就偏愛那麽叫他,但打從一年前,他就不屑再這麽喚他了。

“就說你和龔爺交情好嘛。”

“你是聽不懂人話是不是?”褚非有點火了。

真不是他要說,他這個貼侍耳朵真有問題,盡挑些想聽的聽,其餘的就當沒聽本主。

“厚,如果你真是要取笑他,怎麽可能在雁飛山上也這麽喚?”拜托,雁飛山上那三年多,他也在好不好,王子和龔爺之間的點點滴滴,他怎會不知

道?

“我……”

“回答不出來了吧。”項予瞎了聲。

“我掐死你”沒見過這麽囂張的貼侍!

“哇,龔爺笑得好開心,這一笑,突然發現他是越來越美了。”盡管頸項被指住,項予不忘註意著第一艘船上的動靜。

褚非回頭望去,果真瞧見龔風華笑得花枝亂顫,那眉目裏滿喜悅,讓本來就出色的美目更顯風情,末了一只手甚至往莫求言的肩上一搭——

“搞什麽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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